北京最专业治疗白癜风医院 https://jbk.39.net/yiyuanzaixian/bjzkbdfyy/nxbdf/潘公凯
潘公凯先生认为,中国画笔墨研究课题的核心问题,就是笔墨作为一种书面痕迹,与人的内心、精神状态或者人格之间有哪些关联?事实上,在全世界刑事案件的破案中,就存在着笔迹学一说,可以根据每个人写字的笔迹查出犯罪者。笔迹学为什么会起到如此神奇的作用呢?就是因为每个人的签名和每个人写字的笔法,都有个人独特之处,这个独特之处被称作笔性,很难改变,也就是我们常说的“字如其人”。
人在书写过程中,手部微小的动作受到大脑运动神经的控制,每个人的运动神经都有不同的运行模式。写字这个微小的动作,跟个人社会实践当中的大动作是有同构性的。所谓大动作就是指你在单位里面工作,或者你旅游,或者一个军事指挥官去打仗,这样的一种大动作,也是受到大脑神经控制的,它也是有特定的神经运动模式的,每个人都不一样。写字这样的微动作和人的一系列大动作,两者之间有一种同构性,同构性是由每个人大脑当中的运动模式不同而决定的。
潘公凯临倪瓒
说到画如其人,倪瓒是一个很重要的例子。董其昌说,元代其他人都好学,就这个倪瓒非常难学,为什么非常难学?从画面上看,倪瓒的画面特别干净简单,而且构图非常固定——前面几棵树,中间一片水,远处有点远山,他一辈子就这样画,很少有变化。树的品种也几乎雷同,看上去都差不多。但正是画面特别干净这一点,非常不容易做到。
倪瓒是一个有着严重洁癖的人,所以他要求画面要干净到笔墨尽量少,减到最低。他又是极其聪明的人,所以他画的线条充满灵气,既不板,也不拙,又不涩,非常轻松地画上去,但是非常精准,这个轻松当中的精准,就是倪瓒大脑运动结构的一个特色。如果没有这种运动结构,这一笔画过去,要么不精准,要么不轻松。
另外,倪瓒对于整个世俗的市井生活,他是离得越远越好,甚至已经到了一个偏执的程度,偏执到了他人都不想见,不仅是俗气的人不想见,什么人都不想见,他就想一个人待着,这一点也很难做到。因为他的人生经历非常特别,倪瓒原来是非常有钱的富家子弟,但是他后来觉得钱是累赘,生活太讲究是累赘,他非常痛恶这个东西,然后把自己所有的钱都分给别人,只身一人划着小船做隐士去了。一般人很难做到这一点。所以他的洁癖、他对人生和世界理解的那种清澈,都表现在画中,学的人达不到这个清澈,就学不像。
倪瓒《梧竹秀石图轴》倪瓒《容膝斋图》-年复制品
说书法如其人,有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例子,就是颜真卿。颜真卿是大将军,他们整个家族在平定叛军的过程中大概死了20多人,从儒家的传统来说,完全属于忠烈之士的典范。所以你看他的字,尤其是《裴将军诗》,那个墓碑它是没有署名的,我们大家一般都认为是颜真卿写的,但也有人觉得,没有签名,会不会是别人仿的?但潘公凯先生认为不可能,如果这位仿造的人写得那么好,早就成书家了,干嘛还去仿造?
颜真卿的《裴将军诗》是行书、楷书、草书混在一起的。字的力度,那个通透的感觉,那个决绝、那个坚韧、那个畅快……可以看到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感觉,这个字非常典型地体现了颜真卿性格的几个方面。所以书如其人,画如其人,在中国两千年的笔墨历史上,例子是比比皆是,也就是说中国古人就是这么一直做下来,他们确实是行之有效的。
颜真卿《祭侄稿》局部唐颜真卿《裴将军诗》(南宋忠义堂本)局部唐
字如其人、画如其人、笔墨如其人,这个“如其人”,在实践过程中也会不断地发生变化。即使是一个军事指挥官,他也不是生下来就能当指挥官的。拿破仑小的时候就喜欢跟人家打架,他就是打群架里面的指挥官,后来他真的到了战场上,他已经训练得很熟练了,所以他老打胜仗。写字画画也是这样,开头的时候,如果不通过练习,你的小动作、微动作也是控制不好的,所以为什么说要临帖?为什么要去临《芥子园画谱》?就是要在大脑中建立起运动神经的一套系统,然后逐步完善,越来越熟练,越来越有效。这个过程就是通过书画来自我修养的过程。你连续写20年,不仅手熟练了,而且笔墨带给你的修养和变化,对你的整个生活实践都是有帮助的,甚至可以调节人的整个性格。比如一个人太浮躁了,你给我每天写两小时的字,他两年写下来以后人就静了,这个就是书画的功能。为什么中国历史上有那么多的大诗人、大文豪,都那么热衷于写字和画画,因为他们都是最聪明的人,他们通过研习书画笔墨确实得到了收益,这个就是修身养性的作用。
潘公凯说:“我们现在研究笔墨,就好比是在拯救珍稀动物,在世界性的视觉文化的这样一个大的范围当中,中国这条视觉文化的文脉是非常珍贵的,是人类的共同遗产,不是我们自己抱着独占,我觉得是应该贡献给全人类的。”
潘公凯临顾恺之
潘公凯先生是国画大师潘天寿之子,但在绘画创作中,却没有接受过父亲的教导。潘公凯是画西画出身,年轻时喜欢俄罗斯早期的列宾、苏里科夫巡回画派的那些作品,认为绘画应该要写实,并且准确表达情绪,完全不懂中国画背后蕴含的深刻文化内涵。直到父亲去世后近十年,潘公凯才开始研究父亲留下的大量理论文稿,并由此逐渐理解了中国画的意义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潘公凯开始画水墨画,一开始学的也不是父亲潘天寿,而是学习海派绘画大师吴昌硕,并受到黄宾虹等人的影响,进入笔墨研究的新天地。
在中西文化交汇、激烈变动的时期,作为和二十世纪传统派四大家吴昌硕、齐白石、黄宾虹、潘天寿年纪相差比较大的一代,潘公凯认为当代画家面临的问题,比过去复杂得多。前辈大师们是高山,已经摆在那儿了,后面的人怎么办,这是一个非常研究的任务。
潘公凯先生几十年来一直致力于笔墨研究和探索,他对自己探索的方向提出了两大要求。第一,探索方向必须有明确的边界,一方面必须要跟两千年以来的书画传统紧密地接上,另一方面,又必须跟前面两千年所有的中国画家画的画都不一样,尤其要跟20世纪最近的四大家不一样。这个边界是非常重要的,没有边界就没有自我。我们所有的研究都是在一定的范围当中,要圈得出范围,才能对这个范围当中的事情进行研究。
潘公凯说:“我学吴昌硕,我要跟吴昌硕不一样,我学黄宾虹,我要跟黄宾虹不一样,我学潘天寿,我要跟潘天寿不一样,所以其实是难度很大的,是在夹缝当中生存,其实是很窄的一条路,所以也是做得比较辛苦。”
潘公凯近年来笔墨研究的课题,所要解决的一个根本性问题,就是希望为中国传统的笔墨建构起一套阐释体系,把真正有未来学价值的文化结构完整地阐释和表达出来,建构起来。这就需要在明确各方边界的情况下,找到未来的生长点。就像之前讲到的那样,中国画笔墨的特色:书如其人、画如其人、笔墨如其人——这就是一个重要的生长点,因为这个生长点在西方是没有的,西方的艺术作品,它主要面对的是观众,而中国的艺术作品,它主要是画给自己看的。中国画这样的画给自己看的传统和文化结构,对于未来是非常有价值的。它的功能有点像禅学所提倡的打坐,或者是瑜伽中的冥想,向内寻求力量。
现在年轻人的文化程度不断提高,本科、硕士、博士毕业的比比皆是,到了四五十岁以后功成名就,事业上做得相当不错。这个时候他突然有时候想想,我做了这么多,我是不是要回过头来再看看自己,或者更好地体验一下自己的内心,或者说是不是要追求更深的、哲学上的对人生和宇宙的理解,或者更深地从美学上、艺术上去寻找美的人生?我这一辈子好不容易走到50岁了,我前面该做的都做了,后面剩下的时间,我想打造我自己美的人生,或者美的生活环境,该怎么做呢?这个时候书如其人、画如其人、笔墨如其人的这样一种传统艺术,就有用了。
“搜客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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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标题:《《印象》:书画新视野·笔墨如其人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