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稻田边喝咖啡,躺在草地上看星星”,这话是崇明人对精致郊野生活的描绘——都市人能在乡村过上田园牧歌般的生活,生活在乡村的人能享受到城市的生活品质。如今在崇明,“在稻田边喝咖啡”已不只是一种意象,而已成为现实。“崇明的独立咖啡馆、精品咖啡馆固然没有中心城区密集,但郊野田园一样可以弥漫浓浓的‘咖啡’香,生态岛上有一种别具一格的本土‘咖啡’。”崇明文史研究者柴焘熊告诉记者。
不久前,柴焘熊应邀去一位崇明企业家处聊天,在办公室坐定后,对方说要请他喝一杯“不一样的咖啡”。“过了会儿,一股浓郁的香味飘来,很明显不是咖啡的味道,却有种异香。定睛一看杯中饮品,颜色浅灰,确实和咖啡差不多。轻啜一口,香味扑鼻,这种味道我有印象,但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饮品。后来友人揭晓答案:这是用崇明的苦草加工而成的本地‘咖啡’。”
苦草是一种崇明人非常熟悉的植物,当地孕产妇对这种植物的味道记忆尤深。苦草学名青蒿,是一种菊科蒿属的一年生草本植物,也被称为黄花蒿。苦草在崇明乡间一直被当作中草药和食材使用,青枝嫩叶泡茶可消暑解渴,开花结籽后的老枝晒干后也可煮茶,加入红糖、鸡蛋后让产妇趁热吃下,有助于产妇身体恢复。
“近年来,崇明人对苦草进行了深加工,除了苦草茶、苦草蛋等传统苦草食品外,还开发了其他产品,苦草冲剂就是其中之一——把苦草茶做成粉剂,饮用时只需抄起一小勺,倒入半杯温开水内,再倒入鲜牛奶调和,一杯崇明本地‘咖啡’就制成了。以前虽知苦草茶好喝,但烧煮起来麻烦,有了这种粉剂,喝起来就方便多了。”柴焘熊告诉记者。
崇明苦草变成本土“咖啡”,华丽转身的背后离不开当地一个“穷村”的蜕变。
盛夏午后,走进崇明区三星镇新安村苦草产业园内,一股药草的清香扑鼻而来,成片苦草在阳光下满目青翠,长势喜人。崇明苦草产业园由上海玉海棠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一手打造,是一座规模化的苦草种植基地,经过不断摸索,这里种出的“苦草茶叶”广受好评。“像这样轻轻一掐,苦草嫩叶就到手了,不会破坏它的品质。”苦草产业园相关负责人一边示范着采苦草的标准动作,一边向记者娓娓道来。目前,村里不少农户宅前屋后都种植了苦草。
原先,崇明虽有冲泡苦草嫩叶、喝苦草茶的习惯,但苦草多为野草,鲜见规模化种植。新安村为何要规模化种植苦草?
昔日新安村是个“穷村”,村里缺乏经济实体,土地大多闲置。如何改变村庄面貌?新安村党总支书记顾帆说,乡村振兴离不开人才、技术、项目的引入,也离不开体制机制的突破。年,全市第一家民营资本与集体经济合资的混合所有制企业——上海玉海棠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在新安村成立,村集体占股20%,玉海棠占股80%,引导民营资本与村经济合作社合作,在人才引进、产业扶持、政策扶持等方面走出新路,激活村级经济。
新机制很快带来了新突破。一次走访中,玉海棠公司董事长施大钟发现,在崇明,苦草的“群众基础”很好,但该领域的产业发展几乎没人开拓过。“这是个发展机遇!”施大钟反复琢磨后,萌生了开发苦草深加工产品的想法。在进行市场调研后,玉海棠公司打造了苦草种植基地,还与中科院上海药物研究所合作,成立了苦草研究所,开发各类苦草产品。“我们与周边几个村一起,流转了数千亩土地专门种植苦草,同时鼓励村民种植苦草,采取定向包收的方式向他们收购。”顾帆说。去年,玉海棠公司和新安村等村子的近户农户签订收购协议,农户负责种植和收割、晾晒,公司负责种源培养、采购、仓储、研发、生产、销售。不少村民因种苦草致富,比如新安村村民倪惠英自年开始种植苦草,去年种植面积达1.2亩,每年依靠种植苦草可增收元。
如今,新安村成了名副其实的“苦草村”,苦草也成了村民的“致富草”。除了被称为崇明本土“咖啡”的苦草饮品冲剂之外,苦草奶茶、苦草精油等产品也已陆续上市。最近,以崇明苦草提取液为原料的第一批苦草护肤品也已完成生产。
“崇明苦草一身是宝,经过提炼萃取的精油有药用价值,从苦草中分离出的绿原酸系列化合物,验证了苦草具有抗菌消炎等作用。”苦草产业园的科研人员告诉记者,今年苦草研究所集中力量研制成的苦草护肤品,即将在奉贤东方美谷正式批量生产,市场对标国际护肤品高端品牌。
如今,苦草还带火了当地的乡村旅游经济。位于三星镇的玉海棠景区,目前已是拥有海棠盆景园、稻田驿站、棠果乐园、海棠湖、星空露营地等连片式景点的田园综合体,6月11日恢复开放,不少游客前去游玩时都会品尝一杯地道的崇明本土“咖啡”,在浓郁香气中买点苦草茶、苦草冲剂、苦草菜、苦草护肤品作为伴手礼带回家。
“玉海棠项目让闲置土地得到利用,让不少农民获得稳定的租金收入,还为村民带来家门口的就业机会。同时,村集体经济也完成了由‘输血’到‘造血’的转变,集体经济收入近年来翻了好几倍。崇明苦草‘出圈’成为市场新宠,表明发展地方特色农业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可行路径,未来我们将继续深入探索,让乡村产业发展、村民生活水平和本土‘咖啡’一样香。”三星镇相关负责人表示。
原标题:《一种苦草成为“致富草”,让上海最远郊的这个“穷村”蜕变》